名园老马 发表于 2024-3-7 10:40:26

篓艘间

家里有个房间奶奶叫其篓艘间,说白些就是储物间,但对我来说就是个聚宝盆,我的乐园。那里面应有尽有,是小时候被关房间思过时最愿意关的房间,即便大人们吓唬房里有老鼠也不怕的房间。
房间不大,还有半截阁楼,阁楼上有几大包换季的衣服棉被。我一直幻想在阁楼搭个床,肯定是个不错的安乐窝。房里堆满了瓶瓶罐罐,箩箩筐筐,都装着我喜爱的东西。节前节后,准备的糖果,平日母亲自己做的特产,都会放各种对应保存们容器里。

小时候放学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进篓艘间,平日在家也是频繁地进出。摇摇这个瓶,晃晃这个罐,看看有没有好吃的,总之每次都不落空。再空虚,也不至于没有,总会有几罐米程,普米能凑合着吃。以前总听小伙伴说她家的米程,普米藏在衣柜里,还上锁了,还有的更离谱藏在长者的寿材里。而我家的米程,普米自由食用,物以稀为贵,而多了恰恰就是不屑一顾,谁也不惦记。生活不算富裕,但母亲却从不吝啬,不常有的食物也会尽量让我们尝尝,不至于眼巴巴看别人吃,自己悄悄咽口水。而且常说少吃多回味,好东西不要多吃,吃多就腻了,偶尔吃吃,回味无穷。比如难买的菠萝,椰子,村里成长的第一批台湾枣,也有机会在篓艘间住上几天。
虽然每次母亲都是把比较稀少,比较热气的东西放在最里边,以为我们拿不到,但我懂这个潜规则,每次我都搜最里边的瓶子。而且悄悄地,吃一点点,然后放回原位,以至母亲不会发现。记得那次外婆买了最香的葱花饼干,妈妈分给我们吃过后藏起来了。嘿嘿,我早就预感到藏哪,为了不被发现,我每天偷吃一个,想着还有很多,吃不完的,但很快剩几个,但剩那几个的时候,不敢再吃了,饼干也不会再少了。哈哈,后来啊,我才晓得,不止我这样做,妹妹们也这样,母亲也知道,她却说是老鼠吃的。严冬,房里暖暖的,打开房门,一阵阵酒香扑鼻而来,那是母亲酿的客家黄酒,为迎接春节的盛宴准备的。春节里更是丰盛,煎堆,年糕,油角,苹果,桔子,甘蔗,是不可少的,各处香味掺在一起,更是独特!
最令我怀念的是昏暗的灯光下,那一大钵煎堆,温热喷香。金黄的煎堆一直诱惑着我靠近。母亲一再强调刚出锅的煎堆很上火,放几天,蒸一蒸再吃。我不乐意,蒸过的煎堆真的让人无法喜欢,不仅失去了香味,还全部粘在一起,食欲全无。我总会间隙中,潜进篓艘间,自认为灯光昏暗可以掩饰我,紧捏起一个小煎堆,囫囵吞枣,转身如无其事出来了。那个香味啊,在口腔,在记忆里久久未散。而今我已经到了可以边煎煎堆边光明正大地品尝的年纪,好像却尝不出儿时那种味道。
夏天里,荔枝,龙眼,芒果,一筐筐,芒果很难熟透,我一日看三回,依然又青又硬,我使劲按按果皮,试图加快芒果变黄变软的速度。最常有的是外公送来的香蕉,挂在阁楼的挂钩上,这是我可以顺理成章,大大方方吃的零食,因为量多,常有,不热气。角落里还有母亲自制的酸梅汤,酸甜可口,还开胃生津止咳,想到都流口水。放学回来,舀上一碗下肚,暑气全消。再嚼上几粒梅子,脆爽淋漓。
金秋堆满稻谷,豆子了,黑豆,红豆,扁豆,绿豆,装在可乐瓶里,排成一排,是丰收的颜色。还有一个大米缸,米缸的盖子很重,白花花的大米,里面还藏着几个家鸡蛋。家鸡蛋放在大米里,是一个很好的贮藏方法。

米缸紧挨着一个两米多高的圆柱谷仓。每回往谷仓倒稻谷前,母亲先把我抱进米仓里,我手拿神奇药笔,把谷仓内壁画上几圈,据说可以防虫蛀,有益长期贮藏稻谷。谷仓下端有个斜坡形的出口,插销一拉,沉甸甸的稻谷倾泻而出。
斯是陋室,唯吾得馨!篓艘间有二十多年的光景,各类新旧式生活用品井井有条地挤在里面,各种美食特产,四季不缺,这些都归功于妈妈。二十如一日,母亲始终秉持着“生活用品,不一定要新款的,只要能用,不造成浪费就行”的理念。食物自己做的最好,干净,量多,孩子吃得放心开心。母亲从来不愿我们眼馋别人的东西,会做各种客家糕点,各种热带果树均有种植,所以篓艘间一年四季都这么篓艘,各种物品终日生机勃勃,而妈妈一年四季都在忙碌着。这就是家,这就是人间烟火气,这就是伟大的母亲,不拉西家长东家短,闲不住的一双手为家为儿女无怨无悔地忙碌着。




文字:范俊容图片:网络编辑:黄晓萍审核:马泽松来源:善美东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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