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丰县南部丘陵地带上,零星平野与低矮山峦相互交错,织成一张漫无边际的绿毯。绿毯上面巍峨耸立起一座羊牯岭,山峦绵延,是海丰县南部平原海拔最高的山峰。羊牯岭下有赤坑镇下围村,沿着赤大公路向南呈块状分布,管辖下围、角洲岭、尊瑶、新圩、径口和新寮场自然村。原来的下围村四周筑有坚固的寨墙,寨墙前后设有大门,有着易守难攻的地理优势。
1945年,一个雾气茫茫的早晨,村落旷野一片白蒙蒙,连同赤坑下围村背后的羊牯岭都被云雾吞噬掉了。突然,云雾缭绕的羊牯岭山坡上腾起一个火球,闪耀出炫目的光芒,随后在白雾笼罩下逐渐熄灭了。
海丰县赤坑下围村民以为羊牯岭发生山火等自然现象,根本不当一回事。或许是好奇心作祟,三五成群的村民当天便爬上羊牯岭,想看个究竟。只见草木葳蕤的羊牯岭山坡上,出现两处树木焦黑,藤草泼墨,显然被烈火燃烧过的痕迹。可周围碧绿的草丛里却散落着铝壶、铝盆、铝罐等七零八碎的杂物,在一处草木枯焦的小山坑里赫然躺着一大块白色铝板。村民们纷纷捡拾铝盆铝罐等物品,好像收获“胜利品”一样,笑逐颜开,都扬眉吐气起来了。
1941年3月以来,日军首次入侵海陆丰,国民党县政府闻风撤退往黄羌山区,避而远之。日军便长驱直入,头顶上的日本飞机更是有恃无恐,涂有两个红膏药的机翼凌空掠过,机尾丢下一枚枚炮弹,对着汕尾、海丰县城、公平、赤坑等圩市狂轰乱炸,哀鸿遍野,在海陆丰八个月期间,仅被炸毁焚烧的民房在1500间左右,简直是罄竹难书!
云散雾开,和煦阳光下的羊牯岭郁郁葱葱,生机盎然。在羊牯岭山坡上,村民们根据耳闻目睹的事实,议论纷纷,大胆揣测:由于羊牯岭云雾缭乱,能见度很差,一架日寇飞机好像脱缰野马,从东面疾速飞来,轰隆一声响,撞到羊牯岭山坡上,豁然腾起一团烈火,在云雾笼罩下熊熊燃烧,机组人员是否坠机罹难?那就不得而知,毕竟生不见人,死不见尸。
踏破铁鞋无觅处,得来全不费工夫,何不把躺在草丛里的这块白色铝板,搬回家去,权当厕所门。这时,下围村有位张姓村民拿出镰刀,挥舞起来,杂草纷纷倒下,树木枝叶躲避让路。于是,那位张姓村民肩扛着这块铝板从羊牯岭下来,用锯子锯掉边缘角料,锤子铁钉齐上场,花费九牛二虎之力,终于把家里这扇独特的厕所门安装上去,成为下围村里独一无二的奇观。日寇飞机在羊牯岭坠毁的消息不翼而飞,下围村那户张姓人家独特的厕所门板也吸引邻近角洲岭、尊瑶、新圩、径口等村民前来看个明白,于是乎成为大家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事情。
2024年1月7日,我们应邀前往海丰县赤坑镇下围村采风,挖掘和传承红色文化。下围村的张伯身宽体胖,热情地跟我们介绍说:坊间一直有传闻:两个日本兵从坠机的羊牯岭下山,扛着枪,枪筒挂着防弹帽子,神色慌张出现在角州岭、下围村等地,看见陌生人就赶紧躲避。村民们把此情况报告给进驻下围村的海丰人民抗日救乡队。救乡队员遂把这两个日本兵抓捆起来,押送到船坞村,再带往青坑圩,等待迟来的公正判决。
在鸡鸣狗吠、炊烟袅袅的岁月里,下围村的村民依然过着日出而耕,日落而息的平静生活。直到有一天,日军怀疑下围村有海丰人民抗日救乡队活动,并杀害坠机存活下来的两个日本兵,遂在汉奸的带路下,悍然突袭下围村。日军头戴钢盔,身穿黄色军衣,嘚瑟着厉害的枪炮,气势汹汹地进村,结果却扑了个空。原来,下围村民闻知日军突袭之前,救乡队员早已安排村民从村寨墙后门撤退,到树林茂密的后山躲避。日军恼羞成怒,点燃火把,扔进泼上汽油的房屋里。顿时,熊熊烈火翻滚着一股股浓烟,猩红的火舌吞噬着一栋又一栋的房屋,陷入火海之中,徒留烧毁后的残垣断壁,狼藉满地,实在是惨不忍睹。 下围村民并没有被突发灾难和困难所吓倒,发奋图强,在残垣断瓦的废墟上重建家园。村里热血青年则同仇敌忾,踊跃参军,投身到抗日救亡的浪潮中,涌现出下围村角洲岭郑潭稳、尊瑶村范妈实、范家世等26名烈士,其中下围新圩村张就、张潭良和张满叔侄相继为革命献身,用青春和热血谱写出“一门三烈士”的佳话。
随着鼓角争鸣的远去,战火硝烟的消逝,羊牯岭云开雾散,在明媚的阳光下郁郁葱葱,生机勃勃,呈现出一派“绿水青山带笑颜”的美丽画卷。
文字:吕珠满
图片:网络 编辑:马泽松 审核:黄晓萍 来源:善美东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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