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地的声音

名园老马

深秋早晨，丝丝凉意，一声天籁，穿越林间、田野，也把人从甜梦中唤醒。

趁着好时光，晨练一下，虽是深秋，南方小城到处郁郁葱葱，没有中原北方四季分明的迹象。各种树木花卉吸收了天地精华，不停生长，叶子像打了蜡似的。树上阵阵鸟鸣传来，抬首张望，欢跳的群叫鸟儿叽叽喳喳，有的单调啾啾，咕咕，叮咚，叮咚，分明可以辨别出是麻雀、斑鸠、杜鹃，长一声，短一声，舒展它们自己美妙的歌喉，悦耳的叫声如清晨的闹钟。它们的声音很清脆，没有一丁点杂质的，就是那种经过过滤似的，无论怎么叫，都叫人心旷神怡。那一刻，心身活跃起来，笑而不狂，静儿不郁，心随袅袅之声醉在晨曦中，旷野中。

鸟声，百听不厌，如梦似幻。鸟声传到溪流，溪流更清澈；鸟声飞过田野，水稻笑弯了腰；鸟声越过草原，草更绿了，更挺抜了。鸟声如一杯清茶，醇香四溢，清悠如琴，沁人心脾。

每到春暖花开的季节，处处鸟语花香，一曲曲优美的乐曲回旋在耳畔，蓝天下，一树一树花绒绒、蕊浓浓。群鸟啄木衔枝，时高时低忙于垒窝。湖水碧波荡漾，蜂蝶嘤嘤嗡嗡，蜻蜓点水，泛起阵阵涟漪，“噗”的一声，鱼鹰钻入水下，叼起一条小鱼，扇翅飞走，打破了湖面的宁静。溪流潺潺，岸边柳絮飞扬“沙沙”作响，黄莺嘤嘤，翠鸟啾啾，真是鸟声、风声、虫声、水声，汇成不可阻挡的大地之声，似一曲云水禅心，浓情风月。

“伐木丁丁，鸟鸣嘤嘤。出自幽谷，迁于乔木。”山因有树木而充满生命力，树林因有鸟类栖息而活色生香；良禽择木而栖，有鸟语的地方常伴有花香，人亦如此，好环境才凝聚人心与团结人才，常谓：栽下梧桐树，自有凤凰来。

抬头上望，一群白鹤，不紧不慢自西向东而飞。白色的羽毛，轻盈的身躯，在明静的天空中，线条映照得那么清晰，咯吱、咯吱的声音，清晰可听。好幸运，如今，汕尾的天空常常有鸟儿在飞翔，大的，小的；叫声或轻柔或高亢，或如彩虹，或如飞霞……一时间，人好像被甘露洒遍，又像是第一次听见天籁，真正领受了人间的如此美妙的音声，使人充满了自信和希望。

汕尾地处广东，松树、松柏是最普遍不过的树木。莲花山上，大面岭上和农村房前屋后，池塘边、马路旁、河边都种有松树、松柏等。

寒冬腊月，日悬山巅，北风凛冽，湖河仅剩残荷败柳，蛇蝎冬眠，置身郊外，北风裹挟松涛从远处轰然而来，响彻空旷的地方。

北风把松林叫醒，包括其他树木如木麻黄、油加利，杨树，还有不知名的树，然后使劲往岸边往空旷地吹，最后让松涛消失在沙滩上。你听，松涛阵阵似潮声,像战鼓的声响，像战士冲锋陷阵的呐喊声，有一种共赴死难的激昂，令人淘醉其间而不能自拔。你如看到千军万马，正踏着整齐的步伐，从远方袭来。大地不停的振颤，依旧余音袅袅，期盼无绝期。

松涛涤荡人的心灵，它让山脉、土地，充满力量，不再软弱，变得浑厚而又气势。

坚韧挺拔的苍松翠柏，傲然生长于险山恶石，那一动不动的姿态，就是大地上很有说服力的无声语言。它们任凭风刀霜剑和日晒雨淋蹂躏，独岿然不动，用自己独特的方式礼赞生命的辉煌。

大地之上，万物虽独立，却依自然而生存。人作为万物之灵，宇宙之花，在大地上始终弹奏着永不枯竭的乐章，过着亘古不变的生活，却又镌刻着大家变与不变的生活印记。劳动，让人类区别与动物，音乐诞生于劳动，声音构筑着人类的生命。大家都是从啼哭中来到这个世界，历经一番后，却又回归大自然。

我听到从大山、树林、海洋传来声音，就如听到大地的声音，也一样听到人类的声音。乡间村落，大家聚集而居，听到大伙劳作的协作声，小朋友活泼嘻闹的叫声，还有小孩挽起袖口帮家里劈柴、端水的声音；还看到家庭妇女傍晚时分在厨房忙这忙那，听到她们炒菜作饭、锅碗瓢勺盆碰撞、呼朋叫儿的声音；我还看到小贩骑着自行车或摩托车进乡走村叫卖东西，传来抑扬顿挫的声音；还看到乡野母鸡下了蛋，从草堆里拍着翅膀飞出，听到欢快的叫唤声；家鹅见到陌生人嘎嘎的叫声，还传来年青男女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的声音，庄稼抜节树木生长的声音，鸡鸣狗吠，人畜纷争夫妻吵架声……所有能够发生的碰撞，都可以成为大地的声音。如果，大家生活在一个无声的世界里，将是多么可怕的事情；也许，大地上发出来的声音才让我们感受生活的美好。

如果将乡村比作乐器的话，那么乡间小道就是乐弦，人畜走在小道上会发出不同的音符，人和家畜宛如一只手，上天之手，自然之手，不甘寂寞的手，弹出充满人间烟火的乐曲。

“长亭外，古道边，芳草碧连天。”大地无私，孕育万物，滋养万物，生生不息，在自然中永存，又闪耀着生命之光。

苍穹之下，我独徘徊，以愉悦的心，纵情遐想、聆听、领悟这大地传来的声音。

来源：东岸，文：马泽松，图：网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