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年的味道

名园老马

年味千万种，清新意蕴深。在新冠疫情的阴霾下，今年除夕回家乡祭祖，比起以前任何春节都能让我们印象深刻，多了温馨，多了感动……

无论人们离开家乡多久，走得多远，家乡始终是魂牵梦绕的地方。除夕那天，本想踩单车，从海丰县城出发，一路朝南，到5公里外的附城镇新南村拜祭祖宗。然而，气温骤降，寒风凛冽，我唯有改变计划，滴滴打车，终于在当天下午1点钟前到达家乡。

且说每年除夕，我们都要返回家乡祭，曾经遇见不少熟悉的脸孔，彼此招呼寒暄；曾经看到许多陌生的年轻人，几乎是笑脸相迎。顿时，我心中回荡起一股浓厚的乡音乡情，脑海里浮现了诗人贺知章的一首唐诗《回乡偶书》：“少少离家老大回，乡音无改鬓毛衰。儿童相见不相识，笑问客从何处来”。在乡村振兴的浩荡春风中，我惊喜于家乡的旧貌换新颜：坦荡的水泥路两旁高挂着红灯笼，一座座老屋修整一新，家家户户的门框贴有火红的对联，门口摆放着柑桔、蝴蝶兰、五代同堂等应时盆景。几个穿着新衣的孩童在玩耍着鞭炮，处处洋溢出恭贺新春的愉快气氛。

尤其是村前那些破旧的瓦屋和拆迁遗留的烂摊子，我们每次回乡看到脏乱差的情景，就痛心疾首。让人欣慰的事，这样的场景在今年终于消失不见了，曾经的小乡村已经华丽转身，变成一座花团锦簇的小公园，花红草绿，蝶飞蜂绕，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。

村民们在村前公园里的健身器材上伸腰踢腿，活动筋骨，畅想着一年之计在于春的夙愿。村前的晒谷场上停满了外出乡亲的小汽车，一辆挨着一辆，比起偌大的二手车市场还要热闹。在我们的记忆里，眼前的晒谷场，曾是舞狮和唱曲的地方，人群密集，里外三圈，愉悦着村民们的快乐心情。逢年过节，晒谷场更是村里演大戏的理想场地，我们高兴得手舞足蹈，先用草席、矮凳和条凳霸占戏棚前的位置。待到夜色阑珊，锣鼓响起，戏棚前面已经人头簇拥，人山人海，变成一片欢乐的海洋。我们耳濡目染，在潜移默化中弘扬了白字戏、西秦戏的稀有剧种，不仅活跃了春节的文娱氛围，而且留下了难以忘怀的过年味道。

环绕村前的池塘，花岗岩石垒砌出整齐的堤岸，花圃里绿意盎然，生机勃勃。池塘四周插有的彩旗，连同寒风中飘扬的倒影都出现在清澈的池水里，变幻出水墨丹青的美景。

风乍起，吹皱一池春水。粼粼微波簇拥着池塘里停泊的一只龙舟，蠢蠢欲动，让人们仿佛看到了一幅生龙活虎的画卷。曾几何时，村前的池塘，平时是我们这群小伙伴快乐的源地。我们经常三五结伴，扑通一声，跳入池塘里，摸鱼捉虾，游水嬉戏，其乐无穷。

村妇们则汇集到池塘的石阶上，或洗衣服，或刷箩筐，或抹家具，忙得不亦乐乎。池塘更是我们过年的殷切希望所在。在物质匮乏的年代，村民总是翘首以盼，等待池塘里的水抽干后，捕获到一筐筐鲢鱼，挑到晒谷场上。大家眉开眼笑，按照每户每丁几斤几两来分配鲢鱼。村民们拎篮子提桶子，把鲢鱼带回家，剥皮去骨，剁碎成鱼丸肉丸，成为除夕夜的一道美味佳肴。

过年沿袭着海陆丰传统文化风俗的味道，在与时俱进中刪繁就简，在浓厚喜庆中蕴含清新。在除夕日，不约而同的我们，哪怕千里迢迢，也要返回家乡，返来拜祖宗。我们带上一盆佳肴，伴有少许的香烛银锭，现场捐出一两百元，算作买鞭炮钱，剩下之款可以雇人打扫卫生，这是约定俗成的传统。

近两年来，新冠疫情到处肆虐，我们都绷紧神经，戴上口罩，在保持距离的基础上粉墨登场，演绎着传统文化风俗的取舍，代代相传。农村不同于城市，人稀水源足，等到当天下午三点钟左右，点燃躺在地面上的鞭炮，噼啪作响，形成一条疯狂扭动的火龙，迅速蔓延，伴着白灰色的烟雾翻滚升腾，到处扩散弥漫开来了。硝烟散尽的时候，我们踩着巷道上铺满的红色炮纸，踏着零星冒烟的纸屑，在呛人的缭绕烟气中跨进返祖宗厅，从方桌上取回原来供奉的佳肴美馔。

时代在发展，社会在进步。我未雨绸缪，早已在滴滴打车平台上呼叫了快车。不一会儿，我的前脚刚好走到村口，一辆顺风快车好像如影随形，就停靠在身边。兴之所至，我坐进副驾驶座位，眯眼畅想着今年迥然有异的过年味道，一股喜悦不由得窜上了心头……

来源：东岸，图文：吕珠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