立秋的温度

名园老马

时间飞快，转眼已是夏季的最后一天了。这几天雨下得很大，被烈日所炙烤的大地迎来了降温。早晨起来，室外的凉感与空调房是一致的。一缕阳光从云层中透出，天空中一半是蓝色，一半留给云朵上演悲欢离合的大剧：白色的流动着的是稀薄的云，灰色凝重的是厚厚的云，仿佛它们只要再抱紧一点，这感人的雨滴就会落下来。

今天是礼拜天，时光静好。我吃完早餐便往莲花山森林公园进发。进入莲花大道，看到远处的山峰云雾缭绕，云朵在山腰投下了影子，让人感到风景如画。这画面让我想起了小时候所玩过的立体画，看着有点玄幻，玲珑精致，晶莹剔透。我来到温厝村，沿着观光路线漫步。空气清新，和风拂面，路边的花草树木沾满了水珠，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。芦莉、野菊、野牡丹、山稔等花开得正艳。九里香、桂木、橄榄树、铁冬青、山茶等植物仍然在抽枝发芽。“我言秋日胜春朝”，这些植物根本不理会“立秋”的即将到来。溪流的声音，鸟啼、蝉鸣的声音不时传来，这是夏天最后的交响乐吗？上次早晨来这里是几个月前的春天，现在感觉又像是回到了春天。

传统文化中，一旦进入“立秋”便是秋天。现在人们根据温度来判定天气是否入秋。一是：连续五天日平均气温介于10℃－22℃，成为“简标”；二是：连续5组滑动平均气温低于22℃。一组滑动均温指当天均温加上前四天均温除以5，得出5天滑动平均气温，这是“滑标”。我查了一下今天的最低气温是24℃，接下来40天的天气预报，最低温度是27℃。看来，用温度来判定的秋天是没那么快降临的。海丰地处赤道附近，又近海洋，温度不会太低也不会太高，景色一年四季变化不明显，秋冬两季，不会有落叶缤纷的落寞，不会有层林尽染的壮观，也不会有白露为霜的萧瑟。传统“立秋”的判定以时间为尺度，全国各地同时入秋，任何东西都无法推延它的到来。用温度来判定，各地入秋存在差异化，时间的冷峻转就化为空间的温情，还原生命本来的色彩。所以现在有人说我们这边的天气只有春夏两季，我也是深感认同的。因为阳光雨水充足，温度适宜，在这片土地上，每一种生物“吸天地之灵气，集日月之精华”，将生命的潜能发挥到极致，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成长，尽情绽放生命的活力。英国作家斯蒂文森在散文《徒步旅行》中写道：“我一向认为，一生而能不问时刻即是获得永生。”我想树木也是这样，如果忘了四季，便能四季常青。

在这绿水青山之间，难道就没有露出一点秋的端倪吗？我来到温厝村后山最接近莲花山主峰的一座山下，那里有个凉亭，附近有栈道，数百亩的松林。我进了凉亭坐下来休息，与高耸入云的大山久久对望。雨后青山郁郁葱葱，一尘不染。好几条瀑布在各个山谷倾泻而下。眼中所看到的最大一条瀑布（不是龙喷须）的右下方，出现了一片红绿相间的树林。这让我颇感意外。前两周我还在这个地方眺望群山，仍是一片绿色。这些红色的树是缺水造成的？还是被太阳炙伤了？我仔细观察每座山岭，发现好几处也出现了这样的一些“红树”。今年一月份，我在莲花山飞瓦寺附近曾见过很多长有红色叶子的树。冬日暖阳，叶子红得灿烂，点缀着青山，煞是吸引人。可惜人还是离树有点远，手机拍得不清晰，无法搜索到这树的名字。现在，瀑布下面的那些“红树”，是不是与飞瓦寺所见的“红树”是同一品种呢？这个我不能确定。这是不是秋天即将到来的一种提示呢？静下来想一想，应该是的。这些天我还是触及了一些秋天的况味的。莲花山里所种的梅、桃，十几天前叶子就开始变黄、脱落；池塘里的荷花，零零星星地开放着，荷叶已经焦黄、裂开，满目疮痍的样子；成片飞舞的红蜻蜓这几天随处可见，一般认为这是秋天特有的现象；芦苇、芒草、红毛草等在夕阳下闪烁金光，这太阳是一天比一天落得更早了。

丰子恺在32岁的时候写了一篇文章《秋》，他“只觉得一到秋天，自己的心境便十分调和”。丰子恺认为年过三十就是人生的“立秋”，所以这心境也变得不一样了。以前生活条件差，人的平均寿命短，“人生七十古来稀”，一过30岁确实能称中年了。现代人寿命长，平均寿命80岁左右，所以人到了40岁就是人生的中年，算是进入了“立秋”的阶段。“自古逢秋悲寂寥”，从时间进程上看，人生前半段是上坡路，下半段是下坡路。相比上半段，下半段会令人沮丧，毕竟人生过半，很多事已经没有时间和精力去从头再来了，剩下的事还很多，恐怕也不可能去完成了。然而，不少人并不承认40岁是“立秋”之年，他们自我感觉精力、体力与40岁之前没有差距，有的人自认为能活100岁以上，心里就把“立秋”设定为50岁之后了。即使他们年过50岁，仍然保持乐观态度。所谓50岁的年龄，20岁的心脏；该干嘛就干嘛去，吃得饱睡得香。我要为这样的人点赞！人生如草木一秋。这长在莲花山的草木，可谓是甚入我心。

最近几年，遇到以前的同学，一开口就会互相赞美对方青春永驻：“唉呀，你这些年真是一点没变，还是那么年轻！”既然是同学，这年龄便相仿。既然早已过了不惑之年，这人生便开始了下半场。有的同学头发又黑又密，身材也挺拔，脸上没皱纹，皮肤好，看起来确实比实际年龄少。但仔细一看，他们的眼角眉梢、穿着打扮、言谈举止无不暴露出实际年龄。这些年，大家都在忙碌着自己的事，家庭的、工作的，已经很少见面了。一年几次在微信群里讲几句或分享一下朋友圈，相互的了解并不多。有机会见到，发现已离上次见面好几年了，甚至十几二十年了。同学的模样，经历这么多年仍然是一眼就能认出来的。一切仿如昨天，虽然昨天已经回不去。想聊聊近况，话题却一次又一次引向往日时光。同学的友谊长存，不变的是归来仍少年的温度。
有人说，人到中年，上有老下有小，要扛得起风雨，要担得起生活的重负，是人生中最辛苦的阶段。如果不努力，或者是运气不好，一旦被生活的困难压倒，人生就难免有悲秋之吁嗟。中年以后的人都在走下坡路，在任何情况下都要更坚强，对人、对事，努力保持人生的温度，以对抗时光消逝的悲凉。爱己及人，辛勤地工作，永不懈怠地学习，适当地进行体育和娱乐活动将使自己变得更有朝气和活力。投入大自然怀抱，也能促使人进行思考。而这思考，可以坚定人们积极向上，健康生活的信心。此外，也要时常给自己泼冷水，不要盲目追求那些与自己能力不相匹配的东西。毕竟，节气上到了“立秋”，温度还是有所下降的。



来源：善美东岸，图文：姚宇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