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城烟火

名园老马

有人说各地的小县城都差不多，没什么风景，但亦不尽然。只能说不善于发现藏在熟悉地方里的细节之美。如果自己肯在某一处留心，一定会发现平常时光里未曾留意的美好。

近日，持续高温，艳阳高照，炙烤大地，树叶耷拉，没有一丝风，如被焊住一样，一动不动。但，小城市民的生活却一如既往，丝毫不受影响。

游走小城之中，生活的烟火气息扑面而来，在海丰城东龙山段龙津河畔，各种果实蔬菜躺在摊点上、推车上、篮子里抑或地板上，疏密有序，有大有小，挨挨挤挤，红、篮、绿等各种颜色都有，交相映衬，活色生香；还有卖各种生活用品以及小笼包、油条、煎饼、豆花、云吞的早点摊；路上人来人往，叫卖声此起彼伏，讨价还价声，不绝于耳，一派生气勃勃的繁荣气氛令人陶醉。

大多数菜贩是附近村民，拿着自家产的一点农产品，摇身一变成临时菜贩。他们摊旁放着一台电子称，称上贴着微信和支付宝的收款码，如今，街头小贩也与时俱进，方便买卖。近看，菜农们衣服被汗水浸透，鞋粘泥，皱纹诉说着生活的不易，双手的老茧写满辛勤的付出，眼神却充满着乐观和希望。小城里每个挑着菜篮的农人，都是一株行走的草木，有泥土气息和草木之味。

因为是小城，小摊小贩的存在反而方便了市民，生活更接地气。小城的道路四通八达，纵横交错，好像哪里都是相通的。即使你身处城东，只需拐几道弯，便可顺利抵达海城、附城。沿着县城二环走着走着走，就可以进入三环路了，见到的风景又不一样了，走在这样的街道上，可以随心所欲，任意东西。

有些街道的店铺很有意思，没有什么规划性，不似大城市条块、功能分明，烧腊店可能毗邻水果店，小吃店可能毗邻服装店、手机修理店，美容店可能毗邻汽车配件店、奶茶店，大家好像都是突发奇想，想开家什么店就开家什么店，颇有点天马行空的意味。正因为如此，这些店铺才更具烟火气息。每家店铺都有顾客光顾，只要是人们生活需要的，就不缺少顾客。

说到烟火气，还不得不提小城的夜市，目前，县城市民广场成了“地标夜市”，不少市民就会带着小朋友或几个好友相约同行，看看走走，现场有很多特色摊位，各种小吃琳琅满目，如煮牛杂、牛百叶、牛肉丸串和豆花、晨洲蚝烧烤等等，几乎集中了本地所有的美食，可以算是小城的小吃一条街，一到夜晚便会呈现人声鼎沸的状态。小吃街是最具地域色彩的，看小吃街的美食便知道所处的是哪里。在市民广场品尝小吃，时不时会遇上熟人或朋友，坐在一起，可以随心所欲地聊天，张家的孩子上高三了，李家的女儿该结婚了，还包括国家大事，国际风云，一边吃一边侃，一派热闹。记得小时候，在乡下，每到中午听到最多的便是走街串巷的吆喝声，那吆喝声来自于肩挑货单或者手推小车中年大叔。“卖牛杂了，卖牛杂了”……小城的公平牛杂素来出名，切成一块块，再用小竹签串起来，一串串先置于汤锅中浸泡着，有客来，即捞起，放碗里，浇上汤水，吃上一口，让你久久回味。吃家乡小吃，口感舒服，爽在心头，更吃出浓浓的乡愁和记忆。

顺便提一下，小城妇女喜欢喝咸茶，海丰咸茶，既当“迎客茶”，又当“情谊茶”、“团结茶”。海丰人食咸茶，从何年开始，谁也没有考证。但它代代相传，形成习惯，而且人移居到哪里，这一习俗就带到哪里。平时，邻居之间，闲着无事，食几碗咸茶，叙叙旧，聊聊天，自有一番情趣。出生海丰的著名小提琴演奏家马思聪，1987年在美国病危时，就曾对亲人说：“我再也不能回到海丰食咸茶了。”可见咸茶在海丰人心目中的位置。

除了小吃摊，还有一些卖饰品、玉器宝石的小摊，海丰的首饰、玉石产业，享誉海内，小城自古人文荟萃，人杰地灵。不少商家将首饰与本地西秦戏、民俗文化相结合，做成首饰脸谱，将本地文化发扬光大。在市民广场上，卖饰品的摊主，往往是一位小姐姐，漂亮大方又努力，面前还架着一部手机，一边线下叫卖，声音甜美，一边线上直播销售，别有一番风味，常有市民驻足观看。摆摊玩直播也是要靠技巧，讲究细节，除了要价廉物美，更重要的是要有诚信；无论是与线上粉丝，还是夜市顾客的交流，都得以诚相待。看来，做生意，无论大小，诚信为本是准则。

广场上热闹非凡，广场舞爱好者都是一群五六十岁的大妈，队形整齐，配合激情拍打的旋律,有节奏地扭动粗大的腰肢；骑滑板车的孩子“唰”的一下从眼前滑过、后面追着大人、同伴。凉亭里，几位爱好音乐的大叔围在一起吹的、弹的、唱的，各显神通。慢跑的朋友一边跑、一边说着，“运动是为了让我可以肆无忌惮的吃，美食是不可辜负。”池塘里的鱼也忙的不亦乐乎，三个一群、五个一堆、从这头游到那头、再从那头一个猛转身又朝着这头游来！喂鱼的孩子在大人的陪同下、瞪着大眼盯着自己的面包屑、等着自己喜欢的鱼儿青睐。除了美食、还不时听到各种口音，最好听的还是乡音，小城人讲话掷地有声，比较粗犷，不似江南的吴侬软语和柔软轻慢的潮汕话，总是把尾音拖得很重很重，有一种北方汉子的力量，习惯大声说话，隔着一方阳台，可以听得到；呼唤小儿快归家，可以三里听得到。

喧闹的菜市场，人头攒动的广场……是小城烟火气的集中体现。其实不光是这些地方，小城处处都充满了烟火气，给人妥帖温暖之感，让人觉得活在这烟火人间是莫大的幸福。

夜色降临，漫步在弯曲的龙津河畔，万家灯火，小城的呼吸，心跳仿若都在手边，轻轻一碰，散落万般人间烟火!
   

她还有一个好听又好记的名字——海丰!

来源：善美东岸，文：马泽松，图：百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