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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有谁问我，关于岁月的哪一种记忆最为深刻？这也正是我经常暗地里问过自己的问题。自己动用了思考的全部方式，很是认真地从记忆的长河中打捞、搜寻和比较。把从懂事时开始的经历，一遍遍地重复回放。突然发现，有那么一种伴随着自己成长的东西，似乎一直都在触动自己，只是被自己忽略而罔顾了它所带来的心灵敲击。
也许，又是一年一度春节的缘故，才会有些触景之情。想起了寓意日子红火的春联、年画；想起高挂在家门前寄予了美好愿景的大红灯笼；想起那些传统的各式米粄和甜入心田的年糕；还会想起更多与过年相关的那些喜庆事。其中涉及一个重要的环节，也是家乡很多地方遗留下来的一个传统习俗，那就是除夕中午、象征辞旧的那顿午餐——“鸡汤粄”，那是被日子咸淡调和、浓缩了岁月味道的粄汤，凡是经历过的人，皆能想象出那种让人回味的美好片段。 一年中最后一个日子就是除夕，代表着迎新和万家团圆的意思。前面忙忙碌碌的准备，都是围绕着这个日子而进行的规划铺垫。吃“鸡汤粄”所体现的意义，更是所有铺垫中不可或缺的一个传统内容。
在我们当地的风俗中，每年的除夕下午，村里都会有一场集体的祭祖仪式。据说从来没有间断过。这个祭拜的地点就是老家的大众公屋，也是被叫做祠堂的地方，里面总会提前整齐地置放着两排八仙桌，专门用来放置祭品。无论是村里，还是迁徙到圩镇居住或者更远的乡亲，都会用适合抵达的方式回到老家，带着祭品，或手提、或肩挑，满怀着一脸喜气来到祠堂，也借此祭拜仪式，连接亲情，感恩列祖列宗，祈求来年万事顺遂、所想如愿。
我们统称三牲酒品、香纸爆竹为祭品，鸡、猪肉和鱼是主要的三牲，也是除夕上午就必须准备好的东西。以前，杀鸡是靠手工完成的，需要的时间较长，而且还必须保留鸡血和鸡肝的完整，以示内心的虔诚。已经侍弄干净的鸡，再与整料的猪肉放在开水锅中滚烫，这个过程可以理解为对鸡和肉的简单定形，在不要求熟透的前提下，保留整鸡的完好品相。捞起来以后，那一锅带着油亮的汤就是“鸡汤粄”的汤底了。
我们客家人称之为“粄条”的大米制品，就是被人们称做河粉的粄条，与潮汕地区的“粿条”有异曲同工之处。以前吃的“粄条”基本上是由人工制作，将磨好的米浆适量地倒入专用蒸盘，粄块宜薄不宜厚，蒸熟放凉之后，将粄块折叠，再切成条状。需要具有一定刀工才能完成细如面条的切法。大米的优劣也会影响“粄条”的品质，上乘质量的粄条韧中带着脆爽的滑。
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，为了节约成本，很多本来依靠手工完成的步骤也被机械代替，始终觉得，纯手工制作出来的“粄条”弹性和韧性才比较理想，制作工序也有所区别，口感好，有恰好的嚼劲、爽滑。
烫煮过鸡和猪肉的的鸡汤是一例油汤，由于猪肉和鸡浸泡烫煮的时间不长，鸡汤里面也不会有太多浮油。在人们对美味不断的追求尝试中，这些原来相对简单的鸡汤，为了满足挑剔的舌尖，逐渐被人们拌入了其他食材，比如肉丸、肉卷，或者其他增加口感和美味的特别食材，丰富了色、香、味。当然，青菜也是鸡汤中绿色的一味点缀。
当一锅热气腾腾、咸淡相宜的鸡汤完成以后，另一个锅里就是提前从集市上买回来、正在热蒸的“粄条”，四处飘荡的米粄浓香，袅袅地在屋子里散发着特有的味道，粄香扑鼻而来，在这别样的日子里头，空气中弥漫的可不止于食物的味道，还有那浓浓的幸福的味道。一家人虽然没有那么讲究地围坐在一起，却感觉得到更加舒心的随意，品尝着这人间至真至美、其乐融融的滋味。
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，与一叉子烫热的粄条搅合，在一个碗里鼓捣出一个和谐美满的画面，汤中有粄，粄中有汤，既团了亲情心里的圆满，又挑逗着味蕾，享受被食物诱惑的那个瞬间。你是否感应到了？那就是朴素的家的味道，即便只是尝过那么一次，或许，今生你就无法轻易抹去那直透灵魂的记忆。因为，没有哪一种山珍海味能够与家的味道媲美。没有哪一种回忆能够覆盖这些令岁月弥香的温馨日子。 当我们脸上挂着某种轻松的表情，在有些兴奋的心情陪衬下，吃过了美味的“鸡汤粄”，带着某些喜悦的情绪、也在同时惋惜着时光易逝的无奈。时光却仍然扮演着它匆匆的角色，催促着在祭拜之前需要完成的接受新岁的洗澡任务，那是对祖先的一种尊重，以沐浴的方式洁净外表与心灵，去参与宗教和祭拜互相关联的重要礼节。
除夕下午的这次洗澡，也是寓意新的开始，以前，记得大人们说，吃了“鸡汤粄”，就代表着自己迈向了新岁，再加上沐浴洗澡后穿上新的衣裳，就真正意义上踏进了新的台阶。洗澡的风俗依然传承了源远流长的古老习俗，用备好的石菖蒲放进大锅，熬成一股带有香薰味的热水，然后与热水勾兑洗澡。据说可以驱邪扶正，去晦气，迎好运，有万象更新之意。
当然了，如果从心理的角度来理解的话，它所蕴含的元素，与每个人对生活的美好向往是无法分开的，带有憧憬、祈祷的愿景色彩。也是对生活一种积极的态度。 其实，“鸡汤粄”并不具备称之为美味的内涵。更没有特别的味蕾诱惑。也许，我们只是以怀旧和传承的方式，将那种独特的精神寄托永远存留罢了。品尝的无非就是那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岁月情感的味道，它散发出来的那种韵味，凭着丰富的想象可以令你不由自主地回味。
也许，于我而言，“鸡汤粄”是带有岁月清欢的人间至味……
来源：善美东岸，文：彭武法，图：网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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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23-1-16 18:19:18
